你體會過將腦袋伸進一只鯊魚嘴裏的感受麽？

盡管當年的巨鐮鯊萬俟河早已不放在眼裏, 但那種被恐懼所支配的心情,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，仿佛陷進沈沈的黑暗之中, 溺水而亡, 找不到絲毫縫隙逃脫, 他只覺得自己口鼻都是窒息的, 更何況還是在深深的水底。

萬俟河並不喜水, 萬物天生相克，他乃火屬性, 天生被水克制, 可想而知, 那個時候還小的他究竟經歷了一段什麽樣的時光，他覺得自己之所以現在走上這條路，與當年的阿湛或許也不是沒有關系。

人人都說他瘋了，說他不走正道，說他行跡惡劣, 那是因為他們都沒有見過小時候的阿湛，明明在其他人面前都表現得溫柔可愛, 偏偏愛欺負他, 誰都不知道萬俟家的天之驕女萬俟央骨子裏是個多麽惡劣的人, 盡管她長大之後開始漸漸收斂，盡管她現在早已變成這副淡定的模樣，但只有萬俟河知道，如果將自己換成萬俟央, 她或許會比自己走得更加過分。

什麽天地正道，都只是一個笑話而已，也正是因為這樣，盡管他們總是吵吵鬧鬧，看起來又有些針鋒相對，但萬俟河覺得她是可以理解自己的，這個世界上，也只有她。

但是······他還是不想和阿湛一起洗澡。

阿湛抱著他的脖子，目光平淡，眉頭卻微微皺起，半響，她垂下眼眸，聲音輕輕緩緩道：“罷了，我如今只是一個廢人，怎麽有資格和家主共浴，你將我放下便好了。”

萬俟河腳下一顫，抱著她的動作卻收緊了幾分。

“你胡說什麽？”

可阿湛只是垂著頭，也不說話，眼瞼上斂下一片陰影，看起來格外的落寞。

萬俟河只覺得自己心中一痛，仿佛被撕裂開來一般，有種濃濃的窒息感。

“對不起······”

他將懷裏的阿湛緊緊抱著，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好，這件事無疑將是他心中永不能愈合的傷痕。

阿湛被他抱著，靜靜的沒有說話，許久才重新伸出手摟著他的脖子，在他耳邊小聲道：“和我一起沐浴吧。”

萬俟河愧疚悲傷之餘，又突然覺得有一絲怪異，但此刻他也沒多想，更沒有往什麽旖旎暧昧的方向想，只是覺得自己確實欠她良多，阿湛的要求，其實他應該滿足她的，即便是再經歷一次被巨鐮鯊吞到肚子裏的事情也無所謂，這漫長歲月裏，其實無論如此，都是阿湛一起陪著他走過的。

“好。”

他點點頭，答應這件又可以讓他後悔一輩子的事情。

萬俟河對於和阿湛一起洗澡這件事，其實還一直停留在小時候的模樣，那個時候阿湛還是一個面善心惡的惡魔小蘿莉，他能想到的就是小孩子光禿禿的身材，一覽平川什麽的，並沒有往其他見不得人的方向想，只是他忘了一件事。

時至今日，他已經不再害怕巨鐮鯊了，可阿湛也不再是當初的小蘿莉，她做事向來隨心所欲，列如那一天在二公主的宴會上吃了她的珍惜品種‘紫貝天青’，原因是那上面有一絲天地匯聚的靈氣，可以讓她的法力恢覆得快一些，她想做便做了，甚至並不在乎其他人是怎麽看或怎麽想的。

因此這一次等萬俟河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，且他以為阿湛所說的‘一起沐浴’是指同時洗但又隔開的意思，若是那樣也沒什麽，他不是沒做過，但事實和他想的大概有些差距。

方鹿宮以前不知是那位主子住的地方，宮中居然有一方三四米的浴池，這倒是出乎意料了，按理來說，除了皇帝皇後和太子的寢宮之外，其餘的宮殿並不會有這樣的規格，池子有些小，但總比浴桶強多了，看得出阿湛還是比較滿意的。

這邊萬俟河剛剛把她的換洗衣物放在一邊的架子上，還沒來得及轉身，就只聽見身後傳來噗通一聲，接著就感覺有許多水花濺到了自己身上。

他扭過頭去，發現阿湛已經下水了，且很明顯是一把將自己的衣服扯下來，就直接跳進去了，好在她也沒有全脫了，好歹留了件紗質的單衣，此刻在這小池子裏仿佛游魚一般竄來竄去，那件單衣在她身後綻開成連綿的一片。

萬俟河是知道她有這個喜好的，以前在萬俟家的時候，阿湛就有一個專門用來修煉的池子，裏面的水是活水，很有幾分靈氣，因此她便很喜歡泡在那裏面，且因為只有她一個人的緣故，她都是光著身子泡著的，萬俟河從來沒去過她的小池子，因此也不知道她那裏面是怎麽樣的，但總而言之，他是明白阿湛的。

但明白歸明白，眼裏看到的總是和心中想的是不一樣的。

在萬俟河的印象裏，應該還是如小時候一樣，他雖然被阿湛欺負著，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的將她怎麽樣，兩個人從來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，但今日······

在阿湛從水底下游上來轉頭看他，並且招呼他一起下去洗澡的時候，萬俟河的目光不小心瞥到了她的鎖骨，且不由自主的順著目光往下看了一眼，一片細膩白皙，只單單這麽一眼，他突然覺得腦海中轟然一聲，然後全身開始不受控制的發熱。

就像修煉之時走火入魔了一樣，但他此刻明明沒有運轉功法。

“下來啊。”

阿湛還浮在那裏和他招手，表情要多淡定就有多淡定，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，只可惜萬俟河已經連忙將視線轉了過去，目光雜亂，心底突得湧起一團火焰，灼熱無比。

時隔多年，但是剛剛看到的東西和小時候已經完全不一樣了，仿佛他心中有什麽東西被突地打破，他們也不再是小時候的樣子，而是早已長大成人。

萬俟河也才意識到，無論她是個多麽惡劣的人，阿湛已經是個大姑娘了，他這樣做，豈不是在占她便宜？

他這一生說不上有多麽崢嶸，但年幼時懵懂懦弱，少年時卻又發現自己的身世，之後的生活便是一番天翻地覆，所有的一切都被改變，惟獨不變的，大概就只有依舊和他吵吵鬧鬧的阿湛了。

這一生別說是什麽喜歡的姑娘，他身邊的女性都很少，除了萬俟家的女長老，還有藍海上那些心狠手辣蛇蠍心腸的亡命之人，萬俟河就沒有和正常女人相處過，唯一一個天真爛漫時期的姑娘就是阿湛了。

所以他其實確實是在占阿湛的便宜吧？

“萬俟河，你怎麽還不下來？”

眼見著他轉過頭去，阿湛平靜的拂了拂水面，聲音沒有一點波瀾，那樣子就像以前在萬俟家喊他一起洗澡的樣子，平靜得不像一個女人在和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，更像是兄弟兩在相約泡澡。

萬俟河心中那種詭異的感覺越深，甚至其中還夾雜著莫名其妙的愧疚感，仿佛在誆騙無知少女一般，雖然現在主動的那個人並不是他。

“快下來，我幫你搓背。”

阿湛還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，說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‘我和你吃飯’一樣，但是萬俟河心中的詭異感卻越來越深了。

不過答應的事情不好反悔，且阿湛還浮在水面上目光平靜卻炯炯的看著他，看得他頭皮有些發麻。

萬俟河想了想，只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一件，接著便小心謹慎的順著浴池的臺階慢慢往下走，目光卻一直盯著阿湛，生怕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。

但實際上阿湛很平靜，甚至平靜得有些過分了，她就那麽靜靜的浮在那裏，看著他一步一步走下來，然後在萬俟河剛剛觸到池底的時候，突然一下子俯沖進水裏，濺起巨大的水花。

萬俟河伸手擋了一下，防止那些水花濺到眼睛裏，可還沒等他放下手臂，便感覺束縛在身上的衣服突然一松，接著便脫離了他的身體。

他連忙放下手臂望去，就只看到阿湛抓著他的衣服丟到池壁上的動作，且還很嫌棄的看了他一眼，接著道：“臟死了。”

萬俟河：“······”

說實話，在水中沒了衣服他有些像是失了些安全感，和阿湛不一樣，他一點也不喜歡水。

“過來。”

丟了他的衣服，阿湛又招呼他過去，且她開始解自己身上的那間單衣。

“等下！”

好在她脫自己的衣服沒有像脫萬俟河的衣服那麽快速，萬俟河連忙上去按住她脫衣服的手，生怕她真的要和自己赤-裸相對。

阿湛果真停了動作，她默默擡起頭，看著近在咫尺的萬俟河，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微微皺眉，然後聲音微冷。

“你按著我的胸幹什麽，痛。”

萬俟河身體僵住，突然感覺到自己按著她手的那個位置，似乎······好像是有那麽一點尷尬。

他又不是沒摸過，可那是小時候，現在的感覺······

萬俟河的視線也順著手的位置往下，腦袋裏一片空白，感覺全身上下的熱氣都往臉上冒，手僵硬得連收都收不回來，然後他突然覺得鼻息之間有些癢意，下一刻，鮮紅的液體就這麽順著他的鼻翼滴下，將他身前的水面暈開一抹淒艷的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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